2024年3月23日 星期六

【影塵回憶錄】7-1

 

第七章 觀宗寺佛學時代

 


(一)最初一月的苦悶




在我們戒期裏邊,北方人受戒的,連東北人共合有十三位。




戒期圓滿之後,有十一位回小廟,惟有遼陽金銀庫的一位戒兄,他的名字叫淨玉,出戒期之後,願意發心求學。




我們兩個人算是志同道合,就一塊兒留住在觀宗寺。




那時候,諦閑老法師在觀宗寺辦一個佛學研究社。他在前若干年,和楊仁山居士在南京曾辦過一個僧校。




中國佛教最初辦僧學校,就從那時候為起始;如太虛、仁山、兩位法師,都是那裏的學生。




後來因為經費困難,辦了二年多工夫,就停頓了。諦老復興觀宗寺之後,因為立不起學堂,才立一個研究社。




我和淨玉師,打算入研究社求學,諦老很慈悲,尤其對北方人求學,特別優待歡迎。




因為北方人隔於言語,到南方去求學的很少。北方佛法零落,如果浙江寧波一帶的人到北方來宏揚,因為說話聽不懂,也是很困難的事。




因此,諦老關心北方的整個佛法大體,很希望北方人,能夠到那裏去學學佛法,將來學成之後,可以到北方來,開闢幾個道場,在北方宏揚佛法




淨玉師比我年青,我兩個入學後,諦老很歡喜;可是北方人在南方住,一切都感覺不習慣。




觀宗寺,它原來的名字是延慶寺,宋朝法智大師中興天臺所創建。




院子很大,分前後兩院。元豐年間,四明五世後,介然法師,按照觀無量壽佛經,建十六觀堂




因為天臺教注重修止觀,所以那裏的禪堂不叫禪堂而叫觀堂




原來那個老廟的門向南,後來的中興觀堂門改向東。廟很威風,像一座城。周圍有一道河,像護城河一樣;外面有很多房子,多半是在家人住。




研究社的主講是諦閑老法師,開大座講經的時候,也應當由諦老講;




但是因為觀宗寺由諦老復興,事情多,每天忙於應酬,有時候對大座經無暇來講,就委託當輔講的,靜修法師講四教儀集注。




靜修法師,他對教觀綱宗曾作過注解(即教觀綱宗科釋),對於天臺教也很有研究。


 

不過因為他是溫州人,我聽不懂他的話。頭一次聽講,給了我一本四教儀,聽了整整兩個鐘頭,一句也沒聽懂!




也不知他講到什麼地方,只看別人聽得很高興,我也不知他們為什麼高興。




下課後去問同學妙真法師(現任蘇州靈岩山寺住持,繼續印光老人。),因為我們住同寮,他是湖北人,說話稍微能懂,給我講一遍之後,才稍微明白一點。




就這樣聽了一個多月,總是覺得苦悶得很!




後來,輔講法師催著要回講,我因為聽不懂,也沒什麼心得,自己心裏就打妄想,要走,原因是:




1寧波吃臭菜,我吃不習慣;




2夜間冷,睡不著覺;




3言語不通,聽課不明白。




那時候,正是十一月天,屋裏沒有爐子,凍的睡不著覺,所以告假想走;但是沒得許可。輔講法師問我:



「你為什麼要走?」

 

本來我走的原因,並不是只為了吃不好,睡不好,主要的,原是為了聽課,口音聽不懂。




但是當面又不好意思說,只好說是「夜間冷,睡不著覺,」他說:




「你是有被不會蓋呀!如果你晚上脫了大衣,穿著小衣服睡,把四下裏收攝好,這樣就不冷了。」




他的一番好意,我也不好意思拒絕;但,晚上照他告訴我的那樣去睡,果然就不冷了。




這樣住了幾天,我的妄想抑制不住,仍然要走。走的主因,當然還是聽不懂課—苦悶!



凡事都有因緣,也該我走不了,輔講法師,我不是聽不懂他的話嗎?不想過幾天,他卻告假走了。




原因是我們有一位同學道某(他的名字,我已想不起來。),與靜修法師不睦,常與靜修法師口角,因此,靜修法師要遷他的單




道同學辦事很機靈,沒等他去對諦老說,他卻已先行跑到諦老那裏,痛哭流涕的訴說靜修法師欺負他,要遷他的單。




諦老並不明白真像,對學生又很愛護,當時就對道同學說:



「不要緊!你回去好好地求學,他遷不了你的單啊!」




自此之後,道同學覺得更有仗恃,就常與靜修法師頂嘴




靜修法師,因為自己是一個副講身份,說了話不算,就氣的不得了,去找諦老:「他這樣給我下不來台,我幹不了!」




諦老因為道同學先到他跟前訴過冤,知道他們不睦,就想法子勸靜修法師:




「嗯—」諦老說:「他們當學生的,有點小小不嚴的過錯,你可以原諒他,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!」




可是後來,他兩個人仍然不睦,靜修法師找過諦老幾次;然而諦老無論如何不許遷單。靜修法師,看看自己沒面子,要走,諦老又解勸了半天,也沒勸好。最後諦老說:




「嗯—你實在要走我也沒辦法,你走吧!你走了我自己講!」




靜修法師從諦老那裏回去之後,就收拾衣單,同學們也未加挽留,就這樣,他搬起衣單就走了。




靜修法師在的時候,已經把四教儀講完,接講南嶽大師所作的大乘止觀,靜修法師走了之後,由諦老續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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