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4年7月14日 星期日

一夢漫言 17

 

又走了六天,上了南宮縣大道。至午後都沒有化齋之處,遙望遠處有一小庵。




來到庵前,覺心留在外面,我獨自進去。只見一位老僧,沒有人幫他,正在自己燒火作飯

 


我向他合掌問訊,也不還禮。我就上去替他燒火。飯熟了,他自己盛了飯,坐在那裡吃起來。我也自己動手取了碗筷,盛了飯坐下吃起來,我也不說話。

 


他吃一碗,我添第二碗。他才開口說:「世上從不曾見過有你這種人,主人沒開口,自己倒動手盛飯吃。」

 


我回答說:「世上從未見到過你這種人,客人站在面前,都不說句客氣話請吃飯,所以我就自己動手。」

 


他看著我大笑說:「倒也是個禪和子。我年少時出去參訪善知識,到處行腳,因為不老練,常常挨餓,你今天是這樣,請隨量吃吧!」

 


我說:「門外還有一道友。」他一聽很喜歡。說:「請他進來一起吃。」我和覺心飽餐一頓,起身告別,他不肯,又留我們住了三天。

 


九月初,我們到了江南瓜州,于息浪庵掛單。遇到一個雲南僧,號清如。談起行腳的事,知道他在北方遭遇兵馬之難才回到南方來。

 


第二天便和我與覺心一起渡江,前往甘露寺。當家師法號平素,也是老鄉,長期住在鎮江府,皈依信仰他的人很多。

 


他最喜歡雲南人到江南來參學。清如先進去替我們通報,我和覺心接著進去禮拜。

 


平素師問我們行腳遇難之事,我毫無隱諱地照實說了。平素師安慰說:「我少年時參訪,也遇到許多逆境,但求道之心絲毫沒有退墮,今天才有這點因緣。

 


你們二人尋師求戒,往返南北,經歷了種種坎坷,最初發的愿心沒有懈怠下來,以後你們教化開導眾生的因緣,自然會很殊勝。

 


現在暫且放寬心住在這裡。開春崇禎十年元旦,是我的母難日(即母親生他的日子),要諷誦五大部經以報母恩

 


你們二人可以和眾僧一起誦經。衣單,我負責給你們辦理。到誦經期畢,再走不遲。」

 


我說:「三昧和尚遙居在北京,我們不能再去,只好等他回到南方來時,再求受戒。現在我想去天童寺參禪。」

 


平素師贊助,為我們置辦了行李外,又贈給我們每人路費銀二兩五錢

 


二月初三日到達丹陽縣橋頭,想搭客船過河。覺心把行李放在腳下,只顧觀看各個船家互相排擠,爭相拉攬客人,不想被囊行李被人偷走。

 


我們只好嘆息我們的因緣怎麼到了這種地步!幸好我的路費還揣在身上。

 



日到中午時分,我們來到海會庵投宿,見我們沒有帶行李,不肯安單。

 


我們告訴他行李在橋頭丟失。這個庵離橋頭不遠,他們去了解到確是實情,便送我們進了雲水堂(即接納行腳僧暫時安單之處)。

 


遇到二位游方僧,我們北上時曾與他們同行數日。知道我二人行腳,就說:「你們求戒,三昧和尚已經離開北京,正月在揚州府石塔寺開戒。現在他應丹徒縣海潮庵之請,二月初八日起期,你們趕快去受戒。」

 


聽到這一消息,鬱結在心中的愁悶完全煙消雲散了。

 


第二天早上,我同覺心又回頭去海潮庵,恰巧遇到三昧和尚入庵。聽說教授師(即負責向新戒教授禮儀和戒律內容的僧人)是楚地人,法號熏六,心胸宏大,智慧妙巧,輔導教化很威嚴,總理戒期中一切事務。

 


我就請求知賓師(即接待外來客人之僧人)引我到熏六師居住的寮房禮拜。

 


師父問我鄉籍,我答:「雲南。」師說:「此庵當家師為埋葬他師父起期,每人交銀一兩,衣缽自備。」

 


我說:「行李在丹陽丟完了。身上只有二兩三錢路費。」教授師說:「這只夠一個人攢單並造衣缽。」

 



我又為覺心求單,接著就派人送我進了戒堂,把覺心送去行堂(作雜務者)寮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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