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禎十一年正月十七日,回石塔寺。應本府善慶庵之請,正月二十日開戒,三月中圓滿,我仍任首堂(註7)。
又應邵伯鎮寶公寺之請,四月初八日起期,我任西堂,戒期圓滿,仍返回揚州石塔寺。
崇禎七年,和尚在北京弘戒時,神宗之女榮昌公主與駙馬楊公,帶領全府人等皈依和尚,曾遣使奉送金桐紫僧伽黎(袈裟)三領,一件供養和尚,一件供養香雪闍黎師,一件供養熏六教授師,
到了今天,熏師帶了這件公主與駙馬當年供養他的袈裟來到方丈室禮拜,含淚白告和尚,說:
「在下奉侍和尚座下,任教授事十一年。隨時都在注意,觀察各位新戒的品格,考驗其心行作為,想找出幾個人來輔弼和尚法門。
到了今天,在海潮庵戒期中才得到了見月。在下心裡想,近日食量減少,精神減弱。不久就要辭別塵世。
懇乞和尚慈悲,把榮昌公主所供這件紫衣,轉交給他。在下親自見到有人接替,死亦滿願了。」
和尚長嘆一聲,說:「你真是我的股肱弟子(左臂右膀),關心著法門的未來。」
馬上召集各位常隨首領作證,和尚親手把衣服給我,說:「你應當像熏教授那樣侍奉我,則法門就壯大了!」
我涕淚盈襟,拜禮而受。所謂生我者父母,知我者熏師也,如斯大恩,唯利生可報。
六月中淮安清江浦的檀度寺,恭請和尚開戒,七月十九日圓戒,和尚想上東海雲臺山隨喜,命我留下來負責辦理度牒及名錄編造和發放,然後散眾(讓新戒們散去),辦理完畢,也上雲臺山。
八月我上雲臺向和尚覆命,十三日下山渡海,仍回石塔寺。
南京有幾位護法宰官,請和尚十月十五日于報恩寺開期。熏六師抱病石塔寺,我侍奉湯藥,照料他。
這次和尚進京傳戒,獨行師為闍黎、香雪師為教授。派人回來叫我去,我堅辭,沒有去,後又派人來叫我。
熏師生性極孝,對我說:「我病雖然重,你不要違背和尚慈命。我所要囑託你的,只是我走後,荼毗(火化)畢,可把靈骨送到天隆寺葬在律祖塔右。」
我聽後悲淚滾滾難止,真不想離開他。熏師又說:「和尚第一次去南京,求戒的人一定很多,兩次緊急傳呼你去,想來一定有重大事情要委託你,趕快去,不能再遲延。」我祇得拜辭熏師,去了南京。
和尚問熏師病況,我稟告說很重。我仍被指派擔任西堂。香雪師也把教誡新戒的事委託我總管起來。
新求戒的有六百多人,安單的堂室在西方三聖殿後。和尚對我說:「新戒多,兩位闍黎下去沒有把他們的單位次序安排好。你現在下去安排一下。」
我馬上下去,一看行李遍地亂放,那些來求戒的人,多半是聽經學的人、不無狂慢習氣,必須以自謙的方法來調教。
我就向大家說:「我奉和尚的指派,來這裡勉強擔任西堂之職。現在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,願意聽從的就依規矩和合相處,否則就不能照應大家了。
請大家觀察一下這堂內,中間寬闊,數百人可以經行(走動),週圍的單鋪窄狹,人多就睡不下。
如果大家都想睡高單(通鋪板床),剩下的人怎麼辦?所以我想先從地上開始安置單位。
你們中間凡是真心實意來求戒的人,好事應該讓給別人,這樣也可以顯示無我的精神,成就菩薩的行願。
現在就請大家隨我依次序在地上安單。必須橫直成行,不要參差不齊。凡是來自本京城內的人或是自帶了小床的人,明天就把小床帶來,按今天定下的單位安置。
凡是來自京城以外的或沒有小床的人,都上高單。希望大家各自肅靜,不要鬨亂!」
大家聽後,欣然依從,沒有爭搶的現象。這個大堂中住了新戒六百多人,單次排列整齊,就像街道巷陌一樣,一眼望去真成大觀蔚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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