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戒堂的引禮師(照看新來受戒僧人的起居和紀律的僧人),法號耳園,山東人,性情耿直,但缺少靈活性。
見我沒有一點行李,又不請戒律讀本,終日坐在自己的單位上,不發一言,又不違犯戒堂堂規,又沒有事情去請教他,因此他心裡對我很不高興,就指斥我說:
「見月,此處不是讓你坐不語禪,為什麼你不請《律讀》好好地熟讀呢?」我答:「我不識字,也沒有錢請《律讀》。」
凡是進來一個求戒僧人安單,引禮師就叫我說:「見月,你到這裡坐,把單位讓給這個新來的人。」
我就遵命,拿起衣缽向後面移一個單位坐下。這樣,後進堂的有十幾個人,每來一個人就讓我退讓一單位。
又來了最後一人進堂,高單(即用木板搭成的連鋪大床)上已無單位了,就叫我移到地下與香燈(專管殿堂上香點燈的僧人)共坐,我毫無怨聲,只作游戲想。
同堂的眾戒兄見到這種情景,都很不平,說我懦弱至極。我說:「修行以忍辱為本,何況都是同戒,理應移讓。」
時間逐漸臨近背誦《毗尼日用》(受戒前,先須在教授師指導下學習戒律內容,預先須把戒律背熟,經過檢驗,方能登壇受戒)。
引禮師把我的名字排在第一名,意思想折伏我。各位戒兄也為我著急,說:「量你也背不出來,為什麼不去拜求引禮師把名字排在後面?」我說:「到明天再看。」
次日一早,引禮師拿著名簽帶引我等九人,到教授師前禮拜後,我一口氣朗聲背誦完畢,就像把瓶中水傾倒出來一樣無滯無礙。
教授師說:「你每天默坐,不發一言,說不識字,今天卻背得如此純熟。」
我說:「並不是我不識字,因為無錢請律書,所以默坐,專心聽左右鄰單戒兄讀誦,因此就記住了。」
教授師很高興,並賜茶給我喝。回到堂裡,各位同戒都前來向我祝賀,其中和我最相投契者,有十三人,都能這樣背誦。
這一戒期讀《梵網經》。香雪闍黎師(稱戒師)代大座(即正座),四班首(首、西、後、堂)輪流複講。
有一天,首座師,法號樂如,複講,他只把三昧和尚寫的《直解》念了一遍,一字不增,一字不減,未作一點解釋!
我和相契合的幾位戒兄並坐在一排,相互遞著眼色,失口微笑。首座師看到,很不高興,回到堂中,就指名要我們十人複講。
自來新受戒的沙彌沒有這種事情,無非是用這種變通手段,逼令我們向他懺悔。過了三天、不見一人前去求悔,他祇得把所開列的名單,呈送方丈。
三昧和尚以為是實情舉荐,就一一慈允。這真是弄假成真,再難于停止下來。
到了我要複講的那天,內外人眾都驚駭一片,都來旁聽。和尚和二位師父(香雪闍黎師和熏六教授師),也在後面設座臨席,慈降加庇。
所要講的內容,是《梵網經》上卷中的《十金剛種子、第十信心位》,我開卷把文句念完,先總括說了大義,然後依文作了解釋。
下面聽眾,異口同聲稱讚。三昧和尚和二位師父都很欣慰。接著我去方丈室禮謝,和尚賜給我被褥衣履。
熏教授師問我:「你依誰聽經?」我說:「在雲南時,依披剃師。行腳到寶慶府,遇到自如法師代顓愚大師講《楞嚴四依解》,我也曾跟隨聽講。」
熏師說:「顓大師是我的依止師,自如法師是我的契友。你怎麼不早說!」熏師對我更加看重,馬上就施給覺心衣缽,讓他入堂受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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